李弘冀微微皱眉,常梦锡、孙晟接连失利,是李弘冀未曾想到的。在他的计划中,只要给杨琏网罗罪名,这个武夫必定束手就擒。因为从杨琏对待刘信的态度来看,杨琏分明就是一个没有脑子的武夫,根本不懂得谈判的技巧,要请君入瓮,当真是简单之极。

可是杨琏居然反客为主,说话咄咄逼人,更是给两人扣上了反叛、通敌的罪名,当真厉害。

李弘冀冷哼了一声,觉得有必要亲自出马,打击一下杨琏嚣张的气焰,便道:“杨将军果然伶牙俐齿,巧舌如簧。本公听说,杨将军与那契丹人关系十分暧昧,莫非杨将军与契丹人耶律海里有所勾结?”

杨琏瞧了他一眼,并不理他,而是朝着李璟施礼,道:“陛下,微臣的折子想必已经送到了陛下的手中,与契丹人的和约,不知陛下是否满意?耶律海里已经表明态度,这仅仅是麻答初步协议。日后还有更多好处。”

李璟点点头,赞赏地道:“这个初稿,朕非常满意。”

李璟这话说出来,常梦锡、孙晟、李弘冀等人都无比震惊,心中都猜不透杨琏折子里究竟有什么内容,居然让陛下点头称赞?李弘冀轻轻摆头,孙晟厚着脸皮走了上去,道:“陛下,杨将军与契丹人已经达成了初步协议?”

李璟满意地道:“不错,杨将军劳苦功高,朕果然没有看错人。”

齐王李景遂闻言,捋着胡须一脸得意,不过他依旧没有出列,静观这一场龙争虎斗。

常梦锡急忙走出一步,道:“陛下,杨琏巧舌如簧,善于欺骗,恐怕这一次也是欺瞒陛下。”

杨琏冷笑了一声,冷冷地看着常梦锡。道:“常侍郎,听你这话,是说本将军不忠,是说陛下愚昧?”说着。杨琏忽然一抱拳,冲着李璟施礼,道:“陛下,微臣一介武夫,方才失言。还望陛下恕罪。”

此时的李璟对于杨琏心怀内疚,因此也不以为意,摆摆手,道:“杨爱卿不必多虑,这些事情,朕都看在眼中。”说着,将杨琏的折子递给身边的太监,让他念一念。

太监尖着嗓子念了起来,大唐与契丹结成同盟虽然只是初稿,但已经获利不小。尤其是得到麻答那边的战马,更是令朝中的武将人人脸上都泛着红光。兵部尚书方进昭更是激动的直搓手。

南船北马,南方由于地理环境的限制,养马不易,而且马种也相对不好,个头矮小,冲击力不强,与北方的战马有天壤之别。若是麻答答应了大唐的要求,每年贩卖五百匹战马给大唐,对于缺少战马的大唐来说。真是雪中送炭。要知道金陵各军之中,一个统军的部属,战马都没有五百匹,从这点来看。若能从契丹得到五百匹战马,当真是大功一件。

李弘冀脸色变得潮红,不过他觉得,大唐得到了这么多的战马,恐怕付出会更多。

当太监将折子里余下的内容念完,很多大臣都炸了锅似的。震惊无比。

大唐只需要付出三百担的茶叶,就能与契丹人贸易,虽说这种贸易不是用茶叶与战马交换,还是有价格的差价的,但能让契丹人卖马,就已经很不错了。至于茶叶,大唐不缺!

刘仁瞻拱拱手出列,道:“陛下,契丹人若能每年给大唐五百匹战马,这可是大喜事啊。若是能选择优良的品种交、配,恐怕大唐以后不会再缺战马。”

李暻点点头,此时骟牛骟马的技术还不算成熟,有一定可行性。

孙晟脸色变得很是难看,不过他仍然不肯认输,便道:“陛下,这虽然是可喜可贺的事情,但得罪了汉国人,依然是个大麻烦。日后大唐与汉国、吴越国打仗,恐怕契丹人会袖手旁观!”

常梦锡像落水之人抓住了稻草,忙出列道:“陛下,孙宰相说的极是。契丹人不可信也不能信哪!”

“契丹人不能信,那么汉国人就能信了吗?”杨琏淡淡地问道。

“汉国人是中原朝廷,自然是能信的。”常梦锡说道,却忍不住擦了擦脸上的汗水。

杨琏笑了,言语充满了揶揄,道:“常侍郎,按你的逻辑,契丹人不可信,汉国人可信,是因为契丹人是异族。可难道常侍郎忘记了吗?本将刚刚提醒你,汉国是沙陀人刘知远所建。”

“当年大唐横扫四方,高祖、太宗皇帝平定天下,才有煌煌大唐,四夷咸服,‘天可汗’之名震慑天下。可惜后来天子蒙尘,被奸人朱温所害。烈祖皇帝崛起于江南,当今天子英明,正要收复中原,光复天下,恢复昔日大唐荣光。”

“常侍郎,你是想要阻止天子收复大唐河山,难不成你是汉国奸细?本将听说你是扶风人,当年曾为李茂贞效力,莫非还在念着旧主?”

杨琏厉声责问,常梦锡脸上大汗淋漓,他是扶风人不假,可是对于大唐,忠心耿耿,而且李茂贞早就死了。杨琏如此说他,令他吃惊的同时更加愤怒,可是,他又找不到反驳的话,打压杨琏的嚣张气焰。

“杨指挥,这是朝廷,你如此咄咄逼人,是为何故?!”李弘冀不紧不慢地说着。

杨琏深深呼吸了一口气,道:“何故?本将毫无私心,只是为大唐江山考虑罢了。可是有的人,居然图谋大唐,与敌人勾结。东平公,这种人可要远离呀。”

李弘冀目光闪烁,杀意一闪而过,但他知道此时不是与杨琏闹僵的时候,不由冷笑了一声,不理杨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