战马的速度虽然不慢,但与船只比起来,还是稍稍慢了一些,再加上不比水路直,因此高怀德刚刚进入村庄,杨琏那边已经和刺客交上了手,无论是谁都没有想到刺客竟然如此之多,他们摆明这是截杀,而不是刺杀。

高怀德刚刚进入村庄,就见村子里的百姓都带着畏惧的目光看着自己,毕竟在这年代,兵者为王,就算你有钱有势也抵不过兵权,有人考虑着,是不是要立刻通知村长,让他来看一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,引来了这么多的骑兵?

不等百姓前去禀告,高怀德已经率兵进入了村庄,崔不然在一旁笑道:“高将军,这个村子还挺大,里面还有几家妓馆,姿色可都不错,高将军有没有兴趣?”说着,一副色眯眯的表情。

高怀德摇摇头,虽说色食性也,但父亲高行周早就教导过他,身为武将,不可过度沉迷于女色,高怀德是个孝子,自然会听从父亲的意见,对崔不然的诱惑一点都不感兴趣,当即拒绝了。

崔不然有些惊讶地看了高怀德一眼,这个人与常人有些不同,似乎除了嗜酒,几乎没有什么缺点。当然时间短暂,也有可能是崔不然没有找到的缘故。

高怀德却没有注意到崔不然的表情,他策马向前赶去,口渴得厉害,想要弄些酒水解渴。身后,千余名骑兵浩浩荡荡,就像一条长龙鱼贯而入。走了大约百余步,街道上有百姓在狂奔,还有人在大声喊着什么。

高怀德有些诧异,这些人喊的话都是方言,带着浓浓的地方特色,叫的又快,高怀德还真听不懂。不由看了崔不然一眼,道:“这些百姓急匆匆的,发生了什么事情?”

崔不然皱了皱眉头,道:“前面似乎出了大事,有人在厮杀。”

高怀德心中咯噔一声,觉得有些不妙,他提起缰绳,准备赶过去看一看,就在这时,他觉得耳后风声乍起,来不及回头,高怀德急忙向前躲去,头紧紧地贴在马脖子上,风声从头上呼啸而过,紧接着,便是人的大喝声、惊呼声。

身后几名骑兵都是高怀德的心腹,看见崔不然突然拔出兵刃,朝着自家将军砍去,虽然不明白,但有人反应过来,立刻拔出兵刃,呼喊着向前冲杀而去。崔不然动手,他带来的十余名士兵也在同一时候动手,几名汉军士兵措不及防,顿时被砍落马下。

高怀德逃得一命,顺手从马背后抽出长枪,回头看了崔不然一眼,喝道:“崔不然,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

崔不然并不和他多言,冷笑一声,挥刀杀来,他带来的人同样扑了过去。高怀德的威名从前朝开始,就赫赫有名,高怀德枪法出众,祖父乃是天下第一枪,高怀德用枪同样是出神入化,因此崔不然不敢大意。

几人如狼似虎朝着高怀德冲杀而去,高怀德舞动手中长枪,丝毫不畏惧地与众人厮杀。就在这时,耳畔边,响起了无数人的哀叫声,街道两侧的屋子,突然涌出无数手拿弓箭的士兵,他们几乎是在同一时间,拉动手中弓弦,这时距离又近,事情又来得突然,在后方的禁卫军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,顿时有数十人受伤,跌落战马,而这个伤亡还在迅速扩大中。

禁卫军突然受到袭击,而且事先毫无征兆,顿时乱成一团,不少昨夜饮酒过度之人更是被打懵了,一点反应都没有,随后,便被一件射中,闷头倒地。

高怀德大惊,舞动长枪逼退了两人之后,厉声喝道:“冷静!冷静,都不要乱!”

话还没有说完,崔不然已经提刀砍来,直奔高怀德身前,另有两人一左一右杀奔而来,高怀德虽然是艺高胆大,也不敢怠慢,赶紧集中精神,与众人缠斗起来,他的亲兵奋力杀了过来,想要营救主帅,却被崔不然的部下死死挡住。

伏兵射了几轮箭羽之后,已经杀死了禁卫军至少两百人,禁卫军在付出了不少的伤亡之后,终于反应过来,在各队的将官率领下,开始反扑。可是这样的反扑显然效果不大,伏兵是依仗民居的墙壁,躲在里面射箭。禁卫军想要赶走杀死他们,就先要越过墙壁。可是对于骑兵来说,这无疑是天堑,很难逾越。

为此,骑兵们不得不放弃了战马,纷纷下马战斗,各队在火长的带领下,杀向那些卑鄙的伏兵。民居的大门已经被死死堵上了,很难打开,禁卫军士兵撞了半响,付出了十几人的伤亡,依旧没有取得效果。

“用弓箭,用弓箭!”一名反应过来的将虞侯说道。

数名火长反应过来,立刻取出弓箭反击,在禁卫军的反击下,伏兵的攻击放缓了,禁卫军士兵仗着人多,开始朝着屋内抛射,虽然没有什么准头,但铺天盖地的箭羽射来,若不及时躲避,必然会被射成马蜂窝,伏兵纷纷撤退,但还是有几人中箭而亡。

禁卫军无法打破大门,便以背为跳板,让袍泽越过墙去,一人越过,紧接着更多的人都翻过了墙壁,挥舞着兵刃朝着伏兵杀奔而去。伏兵见禁卫军势大,纷纷逃窜。禁卫军士兵一路追击,双方互相绕着圈子,伏兵且战且走。

崔不然带着心腹,猛攻高怀德,希望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杀死他,如果能将高怀德杀死,事情就好办多了。可是高怀德非常骁勇,他一时不能得手。

就在这边厮杀的时候,杨琏那边也到了十分危险的时候,唐兵毕竟人少,对于突如其来的攻击虽然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,但这些人太多了,一个死了,另一个扑上,根本不在乎性命。

杨琏、林仁肇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,只觉得手臂已经酸麻,随着战斗的炙热化,所有的人都杀红了眼,只记得举刀、下劈,然后再举刀、下劈,重复着机械的动作。

杨琏身边的人越来越少,林仁肇也负了伤,气喘吁吁地站在杨琏的身边。

“退!”杨琏说道,敌人势大,这个时候只有缩短战线,才有继续生存的可能。唐兵且战且走,朝着船舱走去,杨琏与林仁肇亲自断后,与敌人缠斗,退回船舱之前,杨琏又斩杀了两人,他浑身浴血,仿佛刚洗了一个血澡,看起来颇为吓人。

这时,陈铁已经带着符金盏退到了船舱,符金盏看见杨琏浑身浴血的模样,身子不由就是一晃,她十分紧张,杨琏这个样子,似乎受了伤,而且看起来很严重。

米诗薇站在她的身边,也是十分担心,这时,一名追兵手中举起大刀朝着杨琏砍了过去。杨琏举起已经卷刃的长刀一格,“铛”的一声响,两人都手臂发麻,但杨琏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,奋力神威,一刀劈下,刀锋发出尖锐的响声,肌肉撕裂声、刀锋划过骨头的刺耳声,瞬间充满了人的耳膜。

林仁肇赶了过来,一刀劈下,将那人手臂削落。那人惨叫一声,向后蹦去,身形接着一晃,从船上摔了下去。河水被染得更红了,河面上飘着至少二十多具尸体,其他的都随着河流缓缓东下。

“退!”杨琏高喝一声,迅速退了下去,林仁肇紧随其后,陈铁赶了上来,带着人用船舱里为数不多的家具将门口堵住,希望能延缓敌人的攻势。

“杨大哥,你的伤!”几乎是在同一时间,符金盏和米诗薇问道。

杨琏甩了甩手,长时间的厮杀,手臂已经发麻,一旦停下来,这才发现体力透支的厉害。杨琏蠕动了一下干裂的嘴唇,道:“这些人应该就是吴越人,想不到他们在这里埋伏,而且人数居然不少,一看就是蓄谋已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