戴礼又匆匆坐着竹篮走了下去,步伐匆忙,刘彦贞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,有些担忧。

杨琏指着戴礼的背影,道:“这个人,绝对不是百姓的首领。”

“何以见得?”刘正皱了皱眉,他对杨琏的敌意并没有消减,总觉得杨琏这一行是来害他,总想除之而后快。

杨琏看了刘彦贞一眼,没有回答刘正,却问刘彦贞,道:“刘刺史,这样安排,你认为如何?”

刘彦贞拱拱手,道:“这些难民,多半来自于汉国,本将总是觉得不妥。白白拿出粮食养他们,恐怕日后他们反出楚州,反而坏了大事。”

杨琏负手而立,看着城外,对于刘彦贞的话并不反驳,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,刘彦贞是个固执的人,同样,杨琏也是固执的人,所以他没有说服刘彦贞的打算。再说海楚两州,以后将会是杨琏的根基,与刘彦贞毫无关系,自然不需要他的认同。

戴礼到了城外,与几人说着话,趁着这段时间,杨琏也在思考着,他估摸算了算,城外的百姓起码有上千人,而那些没有来的百姓就更多了。这段时间里,城外的百姓依旧在哭泣着,声势震天。

杨琏特别关注戴礼,不过人海茫茫,想要在这么多人里找出戴礼的踪迹,显然十分困难。杨琏沉吟片刻,道:“这个戴礼,应该不是带头人。在他身后,有着很多人,能不能说服百姓,还要看幕后主使者。”

刘正不免奇怪地问道:“杨节度,为什么戴礼不是带头人?”

杨琏笑了笑,道:“若你是带头人,你敢轻易犯险,一个人独闯龙潭虎穴?”

刘正摇摇头,十分坚决地道:“这岂不是送死?”

“不错,既然是送死,这个戴礼就没有这样的必要,毕竟命是自己的,他敢来,必然是奉命行事。”杨琏说道,继续寻找着戴礼的身影。

刘彦贞眼睛眯成一条缝,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杨琏,刘彦贞年老成精,自然认为杨琏说的有道理,那戴礼说话也算不卑不亢,但一看就是没有主见之人,不可能是村长,更不可能是这群百姓的带头人。

刘彦贞正是因为看出来了,所以才有些担忧,因此说出那番话来,杨琏虽然没有反对,但此时同样认为,戴礼不是带头人,足以证明杨琏还是有些眼光的。

刘正听懂了,不免点点头,有些紧张地问道:“杨节度,既然是如此,该要怎么做?”

“静观其变。”杨琏简单地回答了四个字。

一行人足足等了小半个时辰,城外一阵喧闹,戴礼从人群里钻了出来,直奔城墙下,连连挥手。

“吊他上来。”杨琏说道。

城墙上的士兵放下吊篮,很快将戴礼吊了上来。

“大人,戴礼有礼了。”戴礼上了城墙,立刻奔到杨琏身前施礼。

杨琏摆摆手,道:“好了,你们商量出来的结果是什么?”

“大人仁慈,我联络了各寨的寨主,他们都感恩大人的慈悲,愿意听从大人调遣。”戴礼说道。

“很好,既然如此,响午时分,尔等后退,离城池五百步,各寨派出精壮汉子十名,前来搬运赈粮!记着,领取赈粮的时候,带着百姓的名册,从明日开始,就要按照名册的人数发放粮食。”杨琏吩咐。

戴礼先是一愣,旋即点点头,道:“大人吩咐,小人一定完成。”

“好,你这就去安排吧。”杨琏说道。

戴礼下了城墙,杨琏冲着刘彦贞施礼,道:“刘刺史,发放赈粮一事,所需的人手还望刘刺史派人支援。”

“这个是自然,本将挑选精壮汉子五百人,供杨节度差遣。”刘彦贞说道。

杨琏大笑,道:“有刘刺史的五百人相助,事情就好办多了。不过,响午时分的放粮,依然马虎不得,城墙上的士兵依然要严加防范,城外百姓不在五百步外,决不能打开城门。”

刘彦贞拱拱手,道:“杨节度考虑周全,刘某不及。”

“如今还有两个时辰,有劳了!务必赶在响午十分放粮。”杨琏说道。

刘彦贞点点头,立刻让刘正去军中调集五百人,赶往码头。杨琏、林仁肇、刘彦贞等人也朝着码头赶去。

如今的码头可谓死气沉沉,全然没有平时的繁忙景象,不过也真是如此,杨琏一行的十几艘商船才能停泊在此地,突然出现的商船令不少百姓纷纷围观,不知道这些商船所为何来?

杨琏、刘彦贞、林仁肇一行人赶来码头,百姓受惊,纷纷躲开。杨琏吩咐下去,让人先搬出五千石粮食,赈济灾民。士兵们迅速忙碌起来。

围观的百姓听见杨琏的话,顿时有胆子大的,靠近杨琏,“噗通”一声跪在地上,哭着道:“大人赈灾而来,小人一家已经食不果腹,还望大人施恩,救我一家老小,小人感恩不尽,来世做牛做马,报恩大人。”

“你不要命了,也不看看他身边是何人!”有人认出了刘彦贞,顿时惊得头发乍起。

那人抬头看了一眼刘彦贞,顿时惊得站了起来,刘彦贞是何许人也,在这楚州城,残暴、贪婪,小小百姓哪敢惹他?心中当即后悔不已,但这时已经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