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年的春节杨琏过得还算舒心,没有了前几年的忙碌,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,杨琏甚至闭门不出,偶尔在闲暇的时候,与几位好友喝酒。日子一天一天过去,除夕前两日,杨琏得到天子的口谕,令他除夕之夜进宫守岁。

杨琏本来想在杨府,但天子相召,只能如约,守岁是春节最为重要的习俗,当夜不睡觉,或是吃喝,或是聊天,或是玩乐,直到天明。杨琏想了想,让李雄心找来了一个木匠,画了草图给他,让木匠按照图上的东西制作,时间有些不足,杨琏拿了五吊钱给他,让他再去请其他木匠,务必要在除夕夜之前做好。

木匠拿了钱财,五吊钱已经不少,当即喜气洋洋地回去了,能给官家做事情,这是何等荣耀。

两日后,杨琏提着一个木箱进了宫,守门的侍卫不认识杨琏,挡住他,不准杨琏进去,还要开箱检查。杨琏有些不喜,这是送给天子的东西,正要拒绝,高泽从远处走了过来,看见杨琏,笑盈盈地直奔而来。

“哈哈,杨节度几日不见,似乎又年轻了。”高泽笑着,脸上的褶子一层一层的,这大半年来,高泽胖了不少。两人的关系更密切了一些,杨琏对他不错,逢年过节都会送些东西给他,有时候是金银,有时候是特产,很有心意。

杨琏看见他,呵呵一笑,道:“原来是高公公,有礼了。”

高泽忙摆摆手,道:“杨节度这是折煞老奴了。”说着,看着守门的士兵,道:“这位杨节度是陛下邀请的,尔等不得无礼。”

那名侍卫个性很倔,道:“他手上的箱子,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,需要打开检查。”

高泽也有一丝不解,杨琏进宫守岁,拎着箱子做什么?

杨琏却摇摇头,一副不能说的样子。

高泽想了想,咳嗽一声,道:“杨节度乃是齐王的女婿,箱子里纵然有东西,也没有什么。杨节度,走!咱家倒要看看有什么人敢挡我?”

那名侍卫还想阻挡,一名伍长模样的士兵匆匆赶来,陪着笑,施礼道:“高公公,杨节度,他是新来的不知道礼节,还望恕罪。”说着,让开了一条路。

高泽冷哼了一声,昂首走了进去。

杨琏略作迟疑,也快步走了。两人并肩而行,一边走一边说着事情。今年守岁,规模比去年大,天子的儿女都奉召进城,几个兄弟及其子女也一起守岁。算起来,光是皇族就有五十多人,杨琏有些诧异,虽说守岁是传统习俗,但这么多人守岁,天子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?

宫城积庆殿内,这时已经是人山人海,诸多宫女、太监正在忙碌着,摆放着案几、蒲团。火盆也被搬了上来,宫女们把柴火放进火盆里,烧起火来。积庆殿里不一会暖和起来。

陆陆续续地,李璟的几名皇子都进入了积庆殿,李弘茂、李弘志等人进来,众人看见杨琏,有认识的,不免抿抿嘴,很是不屑。

倒是随后而来的六皇子李从嘉进来,看见杨琏,喜滋滋地走了过来,道:“杨大哥,许久不见,别来无恙?”

李从嘉长高了不少,脸上的稚嫩也少了几分。杨琏笑了笑,施礼道:“原来是六皇子,杨琏有礼了。”李璟的几个儿子中,李弘冀与他关系不佳,其他几个没有什么交集,只有李从嘉关系还不错,不过这种关系也是停留在昔日,两人已经许久没有见面了。

李从嘉呵呵一笑,道:“虽说很久没有见过你,可是你在边疆做的那些事情,当真是如雷贯耳。从嘉当真是羡慕呢。”

杨琏摆摆手,这时,李弘茂慢慢踱步过来了,道:“六弟,你认识他?”

李从嘉点点头,道:“认识好几年了。”顿了一顿,又道:“杨大哥几次立下功劳,是大唐的功臣,我又怎么会不认识呢?”

李弘茂冷哼了一声,打量了一番杨琏,只是杨琏个子比他高,打量的时候不免抬着头,颇有几分滑稽。打量了一番之后,李弘茂道:“六弟,李家乃是皇室,自然有自己的身份,你可不能和那些个无礼没有教养的人在一起。”

李弘冀个性比较懦弱,闻言嘴唇蠕动,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,李弘茂见他一副懦弱的模样,又哼了一声,道:“六弟,你怎么连话都说不出来了?难道是最近在流珠身上花了太多的力气,以至于说不出话来?”

流珠是钟皇后赏赐给六皇子的,年轻貌美,乖巧可爱,李从嘉很是宠她,这让几个兄弟很是嫉妒。这是李弘茂抓住机会,自然不会客气。

李从嘉抿着嘴,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,事实上他最近花费在流珠身上的时间比较多,李弘茂说中了他的心事,令他有些不安起来。

杨琏淡淡地看着这一切,并不说话,在他眼中,李弘茂只是一个小屁孩,没有触及他的底线,杨琏自然不会理他。杨琏淡淡坐下,慢慢地喝着茶水。

李弘茂很是不屑地看了一眼杨琏,据说他曾经和大哥打过架,大哥还输了,当时李弘茂不在京中,所以没有看见,可这时他觉得传言未必是真,这个杨琏看起来也不说话,显然和六弟一样,是个胆小鬼。

李弘茂得意洋洋地离开了,李从嘉很是沮丧地跪在蒲团上,默然不语。

“心情很糟糕?”杨琏笑了笑。

李从嘉不说话,只是点头,眉头皱在一起。想了想,忽然又抬起头,靠近了杨琏,问道:“杨大哥,我有一件事,你可要帮我。”

杨琏失笑道:“你还没有说是什么事情,我怎么知道能不能帮你?”

“能的,能的。”李从嘉显得很是兴奋,刚才的郁郁转眼一扫而光,见杨琏点头,他便低声说道:“杨大哥,若我派人向娥皇求亲,你说她会答应我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