阴雨下了三天,到了第四日,天空终于放晴,阳光普照大地,唐军士兵取出了弓弦,放在太阳底下暴晒,以恢复弹性。攻城器械也加快了打造,唐军大营显得忙碌无比。

这些消息都被潘审燔派出去的探子得知,为此,潘审燔一边积极备战,一边派人去杭州求救。两日后,钱弘俶接到消息,再度写了一封书信,告诉潘审燔,他已经在调集兵马,准备支援明州。钱弘俶再三叮嘱,要他务必守好明州。

这时,唐军经过两日的准备,弓弦在太阳暴晒下,已经恢复了弹力,杨琏大手一挥,并没有直接攻打明州,大军而是收拾了行李,并把建设营寨的栅栏等物都收拾了,放在车里,满满地装着,粮草辎重放在中军,大军沿着官道,缓缓向北方走去。

一开始潘审燔以为唐军要攻城,显得非常焦急,他召集了部队,登上城楼观看,只见唐军黑压压的一片,有如乌云一般遮盖了过来,一些老兵还好,新兵尤其是一些农夫,他们刚刚转变身份,一下子非常不适应,看见唐军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,而且还推着大量的攻城器械,脸色不由都变了。

潘审燔双目有神,他有些奇怪,因为他分明从唐军的攻城器械中看见了一批辎重车,攻城需要辎重车吗?这显然不需要,所以潘审燔有些闹不明白唐军要做什么。

忽然,一名新兵一屁股坐在了地上,潘审燔回头一看,只见他的胯下已经湿了一片,潘审燔脸色变了变,他的忧虑是对的,守城的士兵虽然看起来多,但毕竟大半是新兵,没有作战经验,眼前的这个新兵就是代表,潘审燔相信,类似的新兵不止一个人。正是有这样的考虑,潘审燔才没有主动攻击,而是打算固守城池。

唐军一队队的走过,身上的铠甲明亮,不时反射出太阳的光辉,令人有些目眩。更重要的是唐军整齐的队形,显示出这是一支经过严格训练的部队,潘审燔皱起了眉头,如果唐军攻城,仅仅依靠农夫组成的新兵,能挡住唐军吗?潘审燔没有底,因为他不知道,像刚才那个士兵一样的新兵还有多少。

唐军一队队走过,潘审燔很快看见最高最大的一杆旗帜,那是杨琏的旗帜,一个大大的“杨”字在旗杆上飞扬,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,让潘审燔想起杨琏。尽管他没有见过杨琏,但从很多人的口中,听说过杨琏,据说那个人脸上有一道刀疤,这样的人想来是从刀山血海里走出来的,吴越国的名将鲍修让都死在了他的身上,这是一个厉害的角色,潘审燔不得不小心。

潘审燔看着城外的时候,杨琏也在打量着明州城,潘审燔有他的难处,杨琏也有难处。一万多人看起来多,但又要攻城,一旦拿下明州,还要分兵攻占其他州县,分下来也没有多少,根本守不住。杨琏只能是集中兵力,减少作战的消耗。

大军前军走过了明州城,中军、后军继续缓缓而行,中军后翼的辎重粮草很多,足足有五百多步,潘审燔舔了舔嘴唇,这么多的粮食,让他垂涎欲滴,不过他清楚自己的能耐,并没有出兵抢劫,而是静观其变,在城墙上目送唐军离开明州。

唐军足足花费了两个半时辰这才彻底离开了明州,后翼慢慢走的样子让潘审燔很是郁闷,这是明摆着引诱他啊。唐军远离之后,潘审燔小心翼翼地派出了斥候,去探查唐军的情况。

唐军后翼多是骑兵,他们布防在四周,潘审燔派出去的斥候很难靠近,这一日的黄昏,唐军在明州城西北方向十余里的地方驻扎了下来,明亮的灯光让吴越军的斥候掌握了一定信息,一个半时辰后,潘审燔接到了消息。

唐军离开的已经比较远了,潘审燔稍稍安心,但他清楚,明州城的危机还没有解除,他严令明州城依旧紧闭城门,不给杨琏任何机会,第二日,潘审燔依旧派兵去查看,这一次唐军走的更远,足足走了二十里,离明州城已经有了三十多里的路程,而且,驻守在四明山的唐军也选择了撤退。

潘审燔松了一口气,他觉得,唐军的主攻方向肯定是越州。

想到这一点,潘审燔意识到,唐军是要水陆并进,一旦拿下越州之后,便可挥师攻打杭州,杭州若是被围,吴越国的根本就会被动摇。杨琏虽然只有一万多人,但海战他取得了胜利,吴越军水师只能驻守在杭州湾内,不让唐军水师靠近,威胁杭州。但若是唐军决意进兵,杭州湾必然会发生一场恶斗,若是唐军水师取胜,唐军陆军部队就鞥呢源源不断,从海面上而来,直接攻打杭州。

如果真的是这样,那可了不得了,潘审燔立刻修书一封,让幕僚抄了几份,盖上了明州刺史的大印之后,几名斥候从不同方向赶赴杭州,确保消息能送到大王的手上。

明州城西北三十余里,唐军大营驻扎在四明山余脉,这里地势相对复杂,位于山脉边上,又靠近小河,便于取水,深夜,杨琏在大帐里,慢慢踱步,林仁肇率领水师,所以此时杨琏身边,只有章文济、章文朝兄弟。

章文济有些忧心,道:“杨节度,明州会上当吗?”

“谋事在人,而且我相信,潘审燔是沙场老将,有时候,资格老,见识多,反而会坏事。”杨琏说道。

章文朝倒是点点头,道:“杨节度,若是攻下明州,大军就有了依靠,水军以望海镇、舟山为依靠,至少能保持战斗的均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