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琏走出御书房,陈可言正在外面踱步,见他出来,忙走了上来,禀告着事情。

城内多处火起,更有游侠儿趁机作乱,惊扰百姓,杨琏听了,皱起眉头,这本来在他预料之中,但金陵城混乱的局面却超出了他的想象。这一天,将会是金陵城最为噩梦的日子之一。

“陈将军,你立刻带兵出宫,维护治安,所有人回家,若有人不听命令,杀无赦。另外,调集人手,安排灭火。”杨琏说道。

陈可言点点头,转身快步离开了。

杨琏略作沉吟,快步朝着另一边走去。

周邺在一侧主持着大局,在他的与诸将的努力下,陈栋慎、韩熙载、常梦锡等一干燕王一党的文武都被抓获了,正被关押在屋子里。杨琏问了情况,便与周邺走了过去。

屋子里,关押着许多臣子,这些臣子多半是今日在皇城里当值被李弘冀抓来的。燕王造反,令他们惶恐不安,随后,常梦锡、韩熙载等人也被关押了进来,令他们非常吃惊。

户部侍郎李平最先问道:“常舍人,你们怎么也被关押进来了?”

常梦锡也十分纳闷,他是被陈可言关押起来的,可是陈可言不是燕王的人吗?常梦锡不理解,韩熙载不理解,很多燕王一党的文武也不理解。面对李平的询问,常梦锡保持沉默。

屋子里挤满了人,空气很是污浊,气氛逐渐变得躁动不安起来,人群里,柴克宏目光闪烁着,他知道今日的事情并不简单,可是又能怎么办呢?他虽然认识燕王,却关系一般,柴克宏在沉思着,如果燕王真的夺了权,大唐就要变天了,不知道多少人会死在这场政变里。

李平见常梦锡不说话,转而询问韩熙载。

兵部尚书方进昭慢慢站起身里,他知道,自己与杨琏关系不错,如今燕王造反成功,他这条命恐怕就要交代在这里了。到了这个地步,方进昭决定豁出去了,他冷冷地看着韩熙载,道:“韩舍人,你究竟是不说吗?”

韩熙载苦笑了一声,道:“你问我,我问谁去?刚才陈可言突然把我们送到这里来。”

“哼,我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?”方进昭冷笑了一声,道:“今日李弘冀造反,已经攻入皇城,他挟持天子,已经是事实。难不成你们还想为他洗白?事情到了这个地步,我等并非燕王一系的,恐怕都会凶多吉少吧?”

李平道:“方尚书说的不错,李弘冀造反,事关国家安危,我等决不能坐以待毙。”

“燕王叛逆,当诛!”有人喊了起来。

几名武将站起身来,逼向常梦锡、韩熙载等人,目光中带着凶狠之意,若是能杀死他们,至少能拉几个垫背的。

“当诛!”又有几人说道,把燕王一党的文武大臣围在核心。

就在众人喊打喊杀之际,这时,陈可言走了进来,他目光一扫,冷冷地喝道:“你们要做什么?”

“燕王造反,我等自当清君侧!”有人高呼。

方进昭看着陈可言,咬牙切齿,道:“你……”话刚刚说出,却戈然而止,因为他看见了一张非常熟悉的脸。

杨琏迈步走了进来,看见屋子里这副模样,淡淡的摆摆手,道:“诸位安静,听本侯一言!”

李平看见杨琏,吃了一惊,失声道:“吴侯,你、你不是?”

“你以为我死了吗?”杨琏笑了起来,摆摆手,道:“实不相瞒,本侯在接到陛下圣旨的时候,觉得有些不对劲,因此改变了行装,并没有中燕王的诡计。”

方进昭却看得深远一些,让他吃惊的是,陈可言是和杨琏一起进来的,那陈可言不是燕王李弘冀的人吗?这是怎么回事?

杨琏扫视了屋子里的群臣,他们有些各自的表情,杨琏冷哼了一声,道:“燕王一党的人在哪里?”

方进昭、李平等人忙站起身来,走到一边,柴克宏、张易等人也走到了另一边,只剩下了常梦锡、韩熙载、高越、萧俨等人。

杨琏慢慢踱步走了过去,他的身上还残留着血迹,血腥味很浓,一看就是杀了不少人。

萧俨抿着嘴,道:“吴侯,你居然还活着,真是让人想不到。”

“你的确是想不到,你以为你把那份名单给我,我就信以为真吗?不,你错了,信以为真的是陛下。可以说,陛下是被你和燕王李弘冀害死的。”杨琏淡淡的说道。

萧俨一愣,旋即明白了,他大喝一声,道:“你,你在利用我。”

“我在利用你,但你何尝又不是在利用我?”杨琏笑了起来,只是这笑容里,带着残忍。

萧俨别过脖子,冷哼了一声。

常梦锡没有反应过来,问道:“这究竟是怎么回事?”

韩熙载明白了,在他看见陈可言与杨琏一起进来的时候,他就知道燕王这一次是栽了,只是不知道燕王现在生死如何,还有陛下他怎么样了?

“你等虽然都是燕王一系,但有的人怂恿李弘冀造反,这等人罪大恶极,有的人则并不知道知道此事,本侯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,必然会按照事实来处置。”杨琏道。

萧俨忽然激动了起来,道:“杨琏,凭什么是你处置?我、我要面见陛下!”

“面见陛下?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?你可知道,天子已经被李弘冀这个逆贼给杀了!”杨琏冷冷地看着他,厉声呵斥。

“这,这不可能!”韩熙载跳了起来,一脸不敢置信,他知道燕王是要清君侧,或者说是要夺权,那么对于他来说,杀掉政敌就是胜利,随后控制了天子,仿效李世民,就可以顺利继承皇位,根本不需要作出弑君的行为,这样的行为太愚蠢了。

“不可能?难道你的意思是本侯在说谎吗?”杨琏问道,逼视着他。

韩熙载毕竟是个文人,在杨琏如同鹰隼一般的目光下不自觉低了下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