签订了和约,杨琏返程之事便提上了日程,临行之前,杨琏自然是要采购一番。钱财自然是不缺的,为了拉拢杨琏,刘知远令人赠送了杨琏不少金银,足够杨琏挥霍。

杨琏想了想,便带着符金盏与几名侍卫出了鸿胪寺,去街上采购物品,一方面,是要买些中原特色的物品,回到金陵之后,齐王、皇后乃至于大唐天子都可以赠送;另一方面,他也想给符彦卿一个交代,即将带走他的女儿,总要有些表示。

天色回暖,经历了风雨的开封,街道上的百姓逐渐多了起来,看起来有了几分生气,不过开封的百姓不少面有饥色,毕竟去年的大乱,中原受创极深,尤其是农耕受到极大影响,一年的收成毁于一旦,如今刚刚开春,冬小麦尚未成熟,百姓缺衣少食也就在情理之中了。

杨琏觉得,大汉想要恢复过来,至少需要两三年的时间,百姓吃饭、打仗都需要粮食,中原百废待兴,可不是短期内能恢复过来的。

杨琏与符金盏、林仁肇等人在街上四处寻找着目标,走了半柱香的时间,在一条街道旁,看见一群人围着,也不知道在做什么。杨琏正打算带着人绕过去的时候,就听见里面有人高声说着话。

“各位大爷大婶,在下郑恩初到贵地谋生,不料父亲因病而亡,因无钱葬父,只要有人出钱替我葬父,郑恩愿意卖身为奴!”一个汉子说着,语气虽然有些虚弱,但能听出有股正气。

“大胡子,你会做些什么?”人群中,有人问道。

郑恩拍了拍胸脯,道:“我会些功夫,可以看家护院,我还会打猎!”

“看家护院?”一个看起来管家模样的人似乎有些动了心。

杨琏听着,略略思考,便走了过去,人群很是密集,杨琏与林仁肇费了好的劲才挤进人群,就见一个汉子跪在地上,面前是一卷席子,裹着一具尸体。春风之下,还是有些寒意,不过这具尸体穿着极少,显然是贫苦人家。

杨琏眯起眼睛打量着郑恩,这个满脸虬髯的汉子正哭的稀里哗啦,身上的衣服也破旧不堪,是个苦命人。

这时郑恩听见那人要看家护院之人,就像落水之人抓住了稻草,忙道:“这位老爷,我只求有葬父的银子,这条命便是老爷的了。平时不要工钱,饭管饱就好!”

这倒是个实诚人啊,杨琏心中想着,这时,那人已经意动,但他不敢做主,忙道:“你且在这里等待片刻,我去回禀老爷。”说着,扒开人群,匆匆走了出去。

“你要多少钱?”这时,杨琏问道,郑恩的模样让他动了恻隐之心,不管怎样,老人入土为安,才是最重要的。

郑恩闻言抬起头,看着杨琏说道:“这位老爷,我想五两银子足够了。”主要是买棺材的钱,这大半年来,死的人不少,棺材价格一涨再涨,价格非常高。

杨琏点点头,从怀里掏出一块金饼,大约有五两重,换成银子至少值五十两以上。杨琏将金饼掏出来的一瞬间,围观的百姓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,这么多的钱,放在平时,足够一家人过上五六年了,就算是战事,物价上涨,节约着用,也能支撑一两年。

杨琏将金饼递给郑恩,道:“出门在外,难免有困难,这块金饼,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,你将伯父好生安葬,立一块碑,剩下的钱,换一身衣裳,做些小本生意吧。”

郑恩看见黄灿灿的金饼,连连摇头,道:“太多了,太多了。我只要葬父的钱就够了。”说着,用手去推杨琏。

杨琏顺势将金饼塞在他的手中,道:“死者为大,当入土为安,我想你也希望能将伯父葬在一块好地方。这块金饼你不用推辞,好生收下!你放心,我不会让你卖身为奴。”杨琏说着,使劲握了握郑恩的手。

郑恩愣住了,他看着杨琏,更是泪流满面,哽咽着道:“这,这怎能如此?”

“不必客气,收下就好。”杨琏说着,站起身来,冲着百姓们挥挥手,道:“已经没事了,大伙都散了吧。”

百姓见事情有了结果,三三两两散开,同时觉得杨琏如此豪气,也不知道是那家的公子哥儿?

郑恩冲着杨琏磕头,道:“恩公,请受郑恩一拜!”说着,一口气磕了三个响头。

杨琏扶起他,道:“天气尚有寒意,还是早早回去,将伯父安葬,再喝几碗姜汤。”

郑恩点头,拱拱手,道:“郑恩多谢恩公,不知恩公名讳?”

杨琏尚未回答,这时,那名管家匆匆来了,到了郑恩跟前,掏出二两银子,递给郑恩,笑道:“郑恩,我家老爷已经同意,这二两银子就给你葬父吧!”